程彻靠着床背,低声问她:“写了什么?”
“那时候吧,我其实已经预感到,我们估计是要分开了。”林时初回想当时心境,依旧觉得有点酸,像含了颗顽固不化的柠檬糖,“我也就没写我们要在一起之类的话。”
那日林时初急急忙忙抽出支笔,垫着粗壮树干,一笔一划写认真:
如果我们注定分开,那至少,愿他未来前程璀璨,风光无两。
祝,程彻。
林时初从小没吃过苦,站在爸妈肩膀上轻而易举看到了这个世界,在她的概念里也没有什么特别难以得到的东西。
而那个少年从尧山走出来,光是控制着别让自己沉沦,别烂在尧山那个地方,就消磨掉了不少精力。
林时初喋喋不休地说,电话那头的人安静地听。
程彻在电话里听着她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没声音了,估计是熬不住,睡过去了。
他看了眼屏幕,电话还通着,“林时初。”
除了能听到姑娘清浅的呼吸声,没人应他。
程彻无声弯了下唇,轻声道:“晚安。”
林时初一觉睡到天亮,再睁眼已经是上午九点多。
她上学大二那年忽然多了个失眠的毛病,直到读完书也没好,不到半夜两三点绝不可能睡得着,但最近好像,睡眠质量出奇的好。
睡得又早,又沉。
一夜无梦。
林时初起床洗漱,简单吃了两口早餐,泡上杯咖啡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。
在下午四点把精修完成的三张成片发给那个音乐学院的男生,底片打包全送。
林时初办完这些再出门打车,趁着天还没黑去爸妈那儿看看。
今天天气不好,阴沉沉的,但看着又不像会下雨,她出门前犹豫了小会儿,还是带了把伞出门。
路上林时初给老妈打了通电话,想问问他们在不在家,结果秦婷在电话里吞吞吐吐,最后才说,林聪住院了。
-
林时初急急忙忙去了医院,没看见林聪,倒是先看见了吴嘉年。
吴嘉年在一楼大厅帮一对老夫妻打印报告单,机器运转发出嗡嗡的响声。
他不经意地抬头,也看到她了。
夫妻俩等着机器出单子,吴嘉年从后面绕过来,走近了才开口:“来看你爸?”
“我爸,是什么问题啊。”林时初之前听说过林聪这两年血糖有点不稳,但不知道已经到需要住院这么严重的地步了。
“2型糖尿病,人岁数大了,身体总会出点毛病。”吴嘉年看她一脸懵,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“你不知道啊。”
吴嘉年是去年有次和林聪正好在医院碰上了,当时林聪第一次确诊住院,吴嘉年还出力气帮了点忙。
那段时间林时初不在北京,爸妈只是随口提了一句,她后来看老爸生龙活虎的,也就没细问。
但这种事情吴嘉年这个外人知道,她这个亲闺女一问三不知。
听上去她这女儿当的,多少是失职了。
吴嘉年带她去了病房,他人没进去,只送到门口就走了。
林时初站在病房门口,手握着门把手,心里五味成杂像打翻的调料罐儿。
她刚进去,秦婷正准备出来,压低了声:“嘘,你爸睡了,咱们下去说,楼下有家咖啡馆。”
下午四点多,咖啡馆人不多,大面玻璃外是阴沉沉的天,到处都是灰扑扑的。
林时初拿搅拌棒在咖啡杯杯口晃了晃,沉不住气,“妈,你和我爸怎么都不告诉我,我爸得糖尿病的事吴嘉年都知道,我不知道,您不觉得这事离谱吗。”
秦婷到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,“人老了哪能不得病,我跟你爸都快六十了,再说他这个只要控制的好,也没什么事,就没跟你说。”
尽管林时初今年已经二十六了,秦婷和林聪还是把她当小孩,这种事只有问了才会说,不问就全当没发生。
如果她今天没来,还不知道要假装到什么时候。
秦婷喝了口咖啡,想起上回的事儿:“那段时间吴嘉年跟我在医院照顾你爸,不嫌脏不嫌累,人小伙儿心眼儿好。”
吴嘉年吴嘉年,怪不得爸妈这么喜欢吴嘉年。
爸妈接受这份好意接受得理所应当,林时初却觉得,这事儿不能这么办,“以后有什么事您跟我说,我打车二十分钟就过来了,别麻烦吴嘉年。”
吴嘉年顶多就算是小区里一个年轻的热心邻居,跟他们家非亲非故,就算他这人心善,是发自内心自愿的,林时初也总觉得是欠了人情。
她最不想的,也最难还的,就是欠人情。
“我跟你爸也不是非要麻烦他,是他正好……”秦婷说一半的话被林时初打断,在有些事情上,她执拗得很。
“那也不行,吴嘉年姓吴不姓林,他没理由这么做。”
秦婷住了口,不再争辩,“好,妈知道了,我回去也告诉你爸,下回先跟你说。”
林时初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几下,她拿起来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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