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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，高考倒计时6天。
午后阳光璀璨，气温是一天中最高的时候。
班主任在讲台上开会，童塔塔在台下抚了抚额头。
自那日之后，他的头就一直处在热乎乎的不正常状态里，像是发烧，但测过体温却无异，也没有四肢无力或者流鼻涕的症状。
他没敢跟他爸讲，害怕又被抓到医院里面去，只随身带着一些药物，以防万一。
不过他倒是悄悄跟毛乐胡朔讲过，两人也很纳闷，毛乐开玩笑说他的cpu正在高速运作，得时不时杵到风口里吹吹，否则会宕机。
尽管他一直没个正经，但童塔塔莫名觉得他或许是对的，所以搞了个小风扇，做题背书的时候拿出来吹一吹脑门。
就在他打算把小风扇拿出来吹时，班主任突然在台上点了他的名。
“啊？”童塔塔刚才压根没在听他说什么，一脸茫然，但身边有人在起哄。
“来，起来给大家唱个歌，振奋振奋精神！”杨闻笑着说道。
班主任开班会开到一半，说起六月温度迅速上升，天气变热，还有几天就高考了，觉得大家学得怪累，就想着停一停速度，正好碰上儿童节，就借着这个由头拉歌，让大家放松放松。
巡了一圈找谁先起头，最后瞄上了坐在最前头的童塔塔。
“可可可是我不会唱歌啊。”
童塔塔慌里慌张地摆手，自己从小五音不全，跑调跑到姥姥家，唱歌被嘲笑，连毛乐都很少拉自己去ktv。
“没关系，唱好唱不好的无所谓，就是放松一下，每个人都唱两句，今天儿童节，你又姓童，就打个头。”
“不行不行，我唱歌很难听……”
“妞妞不要害羞，冲啊！”不知道谁又开始瞎喊。
这声音让后排人都跟着起哄，“来一个！来一个！”
“实在不行你就起来唱国歌啊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
感觉人一旦开始被起哄，越是推脱别人反而越想看你表演，班主任也不例外，“每个同学都得唱，你逃不了，起个头早唱早结束。”
童塔塔无奈，抓耳挠腮地从座位上站起来，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。
“来来，都安静点啊。”班主任适时制止了台下学生的哄闹。
然而童塔塔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唱啥，音乐这扇窗上帝就没给他打开过，脑海里除了国歌似乎确实没多少储备，但又不能真按后面那些人说得唱国歌，那不得被笑死。
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，比起刚才，教室此时太安静，安静地他心里一阵发慌，感觉脑门子更热了。
由于他在第一排，后头有人一直在起哄说看不到脸让他转过去，童塔塔翻了个白眼，打死也不要转过去，这群人肯定都偷偷架好了手机。
“要不你就唱团结就是力量……”有人给他出主意。
“不不，那个明天会更好啊，哈哈哈……”这声音一听就是赵津安。
童塔塔挠了挠腮，回忆着最近多媒体和广播里放得那些励志歌曲，虽然天天听，但并没有记住多少，甚至连人家歌手叫啥都不知道。
紧急之下，脑海中突然回想起，从小到大唯一一次上台表演，是在小学四年级时，被拉上舞台充人数唱得大合唱，他已经忘了歌叫啥名，但那个旋律和词还隐约记得一两句。
就在后面人还在瞎出主意时，他张嘴试着发了几个音，奈何嗓子因过度紧张有点发紧破音。
“都安静都安静。”班主任走下讲台，在窗户跟前喊了声。
尽管在第一排面冲着讲台和黑板，但童塔塔还是感到了脸热，周围再次安静下来，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，硬着头皮大声唱起来。
“天云北向雁南飞，大地苍茫霜成灰，丛林潜藏雾星魁，折戟沉沙从头回……”
嘴一张开，调就跑了，跟脑海中想得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台下隐隐有笑声，但更多的似乎是疑惑，有人问这是啥歌的声音传到了童塔塔的耳朵里，他也顾不上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调子，扯着嗓子哇哇唱，只想赶紧唱完这段好坐下。
就在这时，旁边突然传来一道雄浑的男声，“折戟沉沙从头回……提笔卷，来路难，夜未眠，梦长留……”
童塔塔愣了下，转头看向窗边的班主任，不止是他，所有人都很惊讶。
杨闻一边唱着一边朝他招手，示意他继续。
班主任一开口，熟悉的旋律就回来了，童塔塔跟着他的调子继续唱，本来一个人的出丑，变成了师生合唱，最开始的那点羞耻感也慢慢消散了。
“书不尽青春，道不完岁月……”
不知道为啥，班主任的声音，莫名有点让他想哭。
有些歌词自己基本上忘记了，跟着他的声音一溜，又全都想了起来。
那一瞬间，内心的情绪罐子像是一下子被打翻，眼泪自顾自地往下滴落。
脑海里涌出了许多的画面，当初在银杏树下的告白，广播室里发疯，被追着满校园逃命，被班主任当众批评，被全校通报，被篮球砸昏在操场上，和数不清地摔倒与爬起，数不清地跟在那个背影后面的清晨与黄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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